第二百六十三章: 对不起，我是警察

　　“啊！！”
　　国王的惨叫声也随着那声枪响而响彻云霄。
　　只见他胸口突然迸裂出一块伤口，这似乎是撕裂了某条重要的血管，大量的血液从中溢出。
　　“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牵一发而动全身，国王另外两处伤口也很配合地共同发作起来。疼得国王一时间连语言都显得无比癫狂。
　　那足以将任何人逼疯的疼痛，折磨着国王的身体。
　　他再怎么掩饰，自己也不过是肉体凡胎。
　　场上的剧变使人心惊，而那第二层抬机枪的黑衣人果断将枪口对准吴竹青的方向。
　　在他们开火的前一秒，金古桥撤销了催眠！
　　吴竹青迷迷糊糊地刚反应过来，只见得齐刷刷无数挺机枪指着自己。
　　“我......”
　　“啊！！”
　　吴竹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身体也被机枪撕裂。
　　血液和碎肉漫在空中，犹如烟花绽放。耀眼而华丽无比。那是一条生命最后的绽放。
　　数十挺重机枪的同时开火，连钢板都能轰成蜂窝。更何况是吴竹青这么一个普通人。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主角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国王遭到刺杀了！”
　　“草！老子早看那孙子不顺眼了。给他阳光还就灿烂啊？”
　　“赶紧出来个人，宰了他！刚刚那个凝血死得真是可惜。”
　　周围的黑衣人方寸大乱，只见之前一直安分守己的玩家们竟然开始有些异动。
　　这是要造反？
　　“放肆！”
　　国王猛得一声喝。震那成百上千的玩家不敢再多嘴。
　　那骇人必死的伤势，竟然随着国王那一声声“我不会死”，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当然透着衣服，玩家们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从国王逐渐轻松下来的表情，可以看出，就凭这些个伤势，还不足以杀死国王。
　　“孑？”
　　叶腐看向孑，只见孑口罩下根本看不清表情。但是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这也是变数之一。
　　想不到国王那股扭曲现实的力量，还可以这样使用！
　　只是国王一直以来的表现，让他们以为国王只会让人下跪罢了。
　　只见场上国王依旧站立不动，而无论是叶腐还是安洁莉娜，甚至是路西法，此时都把目光放到孑身上。
　　孑此时则是抬眼，注视着白衣男子。
　　他现在在面临一个抉择。是否要将白衣男子置于死地。以至于换取那片刻槐琥能安全的时间。
　　从道德的角度上来，白衣男子也间接杀过很多玩家。孑要坑死白衣男子，那绝对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是如今白衣男子已经为了槐琥，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再去坑死人家，孑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当下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
　　白衣男子似乎是看穿了孑的想法。也想早点趁乱离开。
　　“路西法。如果让你开护盾同时保护你我，还有槐琥。有把握吗？”
　　路西法抬头看了看那些机枪，随后微微点头。表示可以。
　　孑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道:“如果再保护他呢？”
　　他指了指白衣男子。
　　“......能量太分散，我不能保证。”路西法这次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待会你听我信号，开护盾，保护我们仨。然后，你带槐琥去找叶腐和金古桥。我去收拾国王！”
　　孑闭上眼睛，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最后，才睁开眼，语气笃定无比。
　　“我......？”路西法果断摇头:“你看我光圈那么显眼，不就是摆明了的活靶子吗？这是要我去送死？”
　　“动你脑子想一想。待会我去刺杀国王，他们集火我，还是.......”
　　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没有。
　　对啊......他们脑子抽了去集火一个人。完全可以分开打啊。
　　这下，孑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眼看着国王喘息着，离槐琥越来越近。他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果决。
　　“完全不用管我。你必须保证槐琥的安全。她的灵魂没有受到任何污秽的腐蚀，她是这个黑暗时代的一抹曙光，绝不能夭折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路西法愣住了:“你这种人居然会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呵......我就是个卖鱼丸的。死了大不了以后泰拉大陆少些鱼丸卖。”孑自嘲般笑了笑，眼里尽是追忆:
　　“遥想当年。槐琥的父亲在近卫局手下做事，潜入龙门黑帮内部。一举端掉了当时龙门最大的黑色势力。引发整个城市震动。如果不是他牺牲在那里，可能陈都当不上近卫局的警司。”
　　“那时的槐琥......在父亲的羽翼下长大。我们在大学有过快乐的时光......后来父亲去世，他的身份被无良媒体曝光，也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影响。经常有黑帮的残党找她麻烦。”
　　“当时的她，没有选择意志消沉，也没有选择自我了结。而是走上父亲的道路......”
　　孑的回忆，将思绪拉到了远方。
　　槐琥的父亲是一个龙门近卫局安排在黑帮的卧底。
　　在槐琥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槐父就被安排到了黑帮里。
　　那时的槐父，还只是一个毫无地位的马仔。跟着一个名叫柏泷的年轻男孩一起称兄道弟。谁也不知道他就是警察的眼线。
　　他和柏泷经常一起街头打群架，整黑帮那套。成功搏得了信任。在当时的龙门，黑帮横行。近卫局还没有出现陈这样的铁腕，就连近卫局都要退避三舍。
　　因为地位低微，两人从来没有触及那些黑帮的核心高层。只知道，在龙门道上混，就不要惹一只老鼠......
　　奇怪的是，槐父听其他人提起，他们都是将“老”字发三声，而不是二声。仿佛这个字不是和“鼠”连用，而是用作形容词一样。
　　有一次，槐父和柏泷在一次打群架的时候，遇到了对方帮派里有人拿刀。当场就见了血。
　　后来槐父在给柏泷肩膀上绑绷带时，眼泪汪汪地问: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刀？”
　　柏泷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是兄弟啊。”
　　槐父和柏泷，一起哭过，也一起笑过。无论是谁落难了，彼此都没有忘记对方。
　　有一次，柏泷被黑帮上面的大人物怀疑是叛徒。槐父据理力争，跟他们争辩。被烟灰缸打骨折了一条胳膊。
　　因为混黑的缘故，他们没能去正规医院。柏泷亲自找遍了龙门的各个黑医院，自己出了两千龙门币在一个年轻医生的手下帮槐父接回。
　　那个年轻的龙门黑医，给的名片上只有一个字:“阿”。
　　而两千龙门币，生活过那个时代的，都知道那是多大一笔数目。
　　柏泷坐在窗前，声音哽咽地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帮我出头？”
　　槐父虚弱道:“那你为什么要为我求医？”
　　两人明明心中都很难受，但偏偏露出了笑容.......
　　再后来，近卫局一直没有收网。槐父也就一直担当着卧底的身份。一直假装给黑帮拼搏奋斗，实际上给近卫局透露了很多机密。屡屡立功。
　　但由于卧底的身份，他一直没能亲手拿到奖章。
　　后来，槐琥出生。乃至长大。从小不知道父亲的事情。后来被告知了父亲的工作，也懂事地没有过问，而是努力学习，考入当时孑所考的大学。
　　随着槐琥的长大，槐父和柏泷在他们那个黑帮里的资历越来越老。
　　直到最后，柏泷当上了帮主。而槐父也当上了堂主。
　　这时候，近卫局收网了。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白天，槐父和柏泷站在当时龙门最高的建筑上。穿着笔挺的西装，互相对视。
　　“对不起，我是警察。”
　　槐父将手枪抬起，对准柏泷的头颅。没人知道他踏出的那步，究竟意味着多少。
　　“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柏泷神色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卧底。”柏泷又突然说道。
　　“那为什么你没有揭发我？”
　　槐父脸色不变，继续拿枪对准柏泷。
　　“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听到这句话，槐父的手臂终于颤抖起来。豆粒大的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他咬了咬牙，但却没有放下枪。
　　他没有放下枪，因为他是警察。
　　他没有开枪，因为他是柏泷的兄弟。
　　近卫局的警笛声在楼下滴呜作响，柏泷将自己的枪袋解开，把手枪扔在阳台面上。
　　......
　　槐父的任务完成了，但是他已经是风烛残年。在柏泷获罪死刑后，郁郁寡欢，最终也不久于世。
　　那些外人看着显赫的功勋奖章，只有槐琥知道，槐父从没有正眼看过它们。
　　槐琥只记得槐父临走前，那一句气游若丝的话:
　　“珍惜你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