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上)

　　“这么多的血......”
　　“这么多的痛......”
　　“我又将，失去一个孩子。”
　　“亲爱的孩子啊......”
　　“准备好迎接吧......终焉的宿命。”
　　星极的声音很轻很轻，直到最后她微微闭上眼眸，咬紧牙关，佯装残忍。
　　一把闪闪发光的流光剑被握在手里，摆出战斗的姿势。
　　在这把剑下，饮恨过整合运动的暴徒。饮恨过罗德岛无辜的干员。
　　现在，她将面对格罗扎姆。再次挥动这沾满罪孽鲜血的长剑。最后一次演绎天狼星的传奇。
　　现在，要去了。
　　“这将是，最后一块源石。”
　　“我不会，再犯下仁慈。”
　　“你的痛，换来凯尔希的复苏，带来希望的曙光。我们将重建秩序。”
　　“我会记住，你那友善的脸庞。”
　　“老实的说，我会怀念这个地方。”
　　“所以，来吧！攻击我！像一个真正的敌人！”
　　格罗扎姆的利爪与星极的长剑碰撞，发出金铁碰撞之声。指尖传来结实的触感，警告格罗扎姆:
　　这不是游戏。
　　对方是杀死了红豆的强敌！
　　可是，他却生不起敌意。
　　这样一个悲容的少女，比幽灵鲨那个的疯子要可爱得多。格罗扎姆见过了黑暗，无法再对光明下手。
　　如果他再抱着这样的想法，迟早会死在星极手下！
　　这一刻，那六颗至纯源石似乎在高呼，萦绕在星极身边，汇聚成六个虚无缥缈人影。
　　无一例外，就是六个遇难的女孩子。
　　用她们特有的，鬼魂一般的嗓音。
　　歌唱以悲怆的腔词。
　　“随繁星陨落的少女啊！”
　　“独自等待已等了太久！”
　　星极接过语言，同样眼里难掩泪光:
　　“不能犹豫，呼吸已然消失。”
　　“我的视线已然迷离，不停控诉我自己。”
　　“我做了些什么？”
　　*六个女孩的死
　　*星极的手颤抖了一下
　　周围纷呈的乱音杂然入耳，如星如影。纠缠在星极耳畔。惑乱她的意志。
　　那是.......属于六个女孩的悲歌！
　　“你造成的痛。”
　　“你遗弃的朋友。”
　　“你打破了法律。”
　　“无法逃离死亡。”
　　“你能改变她们的命运吗？”
　　“你认为这一切都值得吗？”
　　“你，享受这段时光吗？”
　　......
　　“孩子啊......我们不能停下脚步。”星极的脑海刹那间变得清明，握住长剑的手更加坚定。
　　在和格罗扎姆的碰撞中，攻势更显犀利。
　　而六个女孩的悲歌，仍在继续。这一次，又有所不同。
　　......
　　“我们这样希望。”
　　“孩子能多活一刻。”
　　“哪怕只有一天。”
　　“这一切究竟可否？”
　　“我们不能拖延！”
　　“这很难决定。”
　　“这场战斗之后。”
　　“一定有人会死。”
　　......
　　*星极回忆起了什么
　　*她的声音哽咽了:
　　“而我不想说再见......”
　　......
　　“我该接受吗？”
　　“我仅剩的最后一个抉择。”
　　“我该抹去吗？”
　　“我沿途造就的无辜亡魂啊......”
　　......
　　“也许会无事发生。我们可以生活得融洽，就像一家人。”
　　“或许不会有一只丧尸，生活在罗德岛上。”
　　“闲暇之余，与海民的各位聊以慰藉。”
　　“见见可爱的蓝毒，幽灵鲨......”
　　“然后现在回家！”
　　......
　　幻想结束，星极仿佛下定了决心。
　　星辉剑的光芒大盛，映照着星极闪烁的瞳孔。将这一副画面，拉得很长很长......
　　“那不过是痴心妄想。”
　　“我现在应该醒来。”
　　......
　　“可怜的人民正在尖叫。”
　　“已经没有出路！”
　　......
　　“这场战斗结束。”
　　“我们将见到阳光。”
　　......
　　“你所做的一切。”
　　“都是值得的。”
　　......
　　“会让干员们露出笑容。”
　　“再会了！丧尸小孩！”
　　......
　　“在这个夜晚，人类已然胜利！”
　　......
　　......
　　不知为何，本该犀利，却大相径庭。星极的攻势减缓了。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战栗。
　　她紧咬着牙，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她的眼泪数次几乎要夺眶而出，可最后生生忍住。
　　最终的最终，她的目光失去了焦点。
　　她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
　　格罗扎姆的身旁，有那么多熟悉的人。那些亲切的身影，却又变得陌生。
　　原来，即使是刚刚出生没多久的丧尸小孩，亦有人牵挂......
　　她不过是一个不断制造恐怖的刽子手，给幽灵鲨背上黑锅，替自己手下的人们带来苦难。
　　凯尔希和博士会以她为耻，阿米娅也将离她而去。
　　星极在这一刻，终于支持不住。
　　她已经杀了太多了。
　　早已远远偏离了她的本心。
　　她本该是一个在莱茵生命文学部里做宣传工作的普通女孩，过着平淡而自然的生活。
　　直到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
　　她杀了红豆。
　　杀了猎蜂。
　　杀了芬和克洛丝。
　　还杀了远山夜魔。
　　就连梅......
　　这一切，不过是她自作主张的所谓忠心。
　　为了唤醒一个本就失去希望的人。
　　徒增的杀戮罢了！
　　她背上的罪孽，将让她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当此事过去。
　　日后回忆及此。
　　大抵会抱头痛哭。
　　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死者不能复生。
　　......
　　她不想再杀了。
　　......
　　她故意卖出一个破绽，格罗扎姆趁机忙一爪刺去。
　　他本以为星极会挥剑抵挡，可她却没有。等格罗扎姆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他的利爪像撕破一张白纸一样撕碎了星极的外衣与皮肤，刺入了她的小腹。
　　一时间，血流如注。
　　格罗扎姆愣住了，后退几步。
　　星极则是将剑放下，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住伤口，脸上露出解脱般的笑。
　　“谢谢你。孩子。现在，杀了我吧。”
　　......
　　“为什么？”
　　......
　　格罗扎姆迟迟没有下手，星极也不意外。
　　她知道，格罗扎姆已经见了她的血。不出多久，她就会变成格罗扎姆的仆从。
　　只是她早就无力承担这一切，比起自杀，她宁愿死在与孩子的战斗中。
　　一直强撑到现在，身为女子的她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心理压力。
　　最终，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她抿着嘴，感受到血液的流逝。脸色已经开始显得苍白:
　　“凯尔希病重以来。星极寝不安席，食不甘味。那些鬼魂无时不想着向我索命。”
　　“我是个罪人。不奢求原谅。”
　　“我无颜面对那些为了感染者流血牺牲的先烈，无颜面对莱茵生命的各位，无颜面对主公和博士......”
　　“我让她们失望了......”
　　“此时此刻，我只想去陪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她背后的六颗源石也暗淡了，似乎也在随着星极心境的变化而变化。
　　星极......低下了头颅。泪水沾湿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