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只能救一人

　　炽焰公国，平民区，戈尔诺街，医者协会二区，诊疗区。
　　“雪露法妮尔，你看看这几个人。”已然成为一处病房负责人的雪露法妮尔，才刚放下手中剂量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几位见习医者火急火燎推着几张病床走进。
　　“把他们先放置到隔离区域去。”
　　还未靠近，便已经嗅到一股浓重的邪气，雪露法妮尔墨绿色瞳孔微微一缩。
　　以她过往的经验，这几人必然是进入通天塔的冒险者，被邪气侵入体内所致。
　　虽然整体扩散的趋势很微弱，可这病房里还有不少虚弱的病人。
　　要是他们不小心被这邪气侵蚀，即便不死，那也要脱一层皮。
　　“好！”几位见习医者手忙脚乱，将病床推到整个病房一角的隔离区。
　　“事情是怎么回事？”雪露法妮尔迅速换上一身加持净化魔法的医者装束，问询情况。
　　“这几个人都是冒险者，在通天塔猎杀魔物时，突然感觉身体不适，就从通天塔里退了出去，不久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见习医者的回答，让雪露法妮尔一怔。
　　“他们不是因为遭遇魔物袭击，邪气入体才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身上，似乎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悄悄缩在隔离区角落的见习医者摇头道。
　　“雪露法妮尔，他们该不会是中了什么会传染的邪气吧。”见习医者担忧道。
　　相对雪露法妮尔这类正规的医者，她们这些见习的可没有完整净化装束。
　　若是这邪气会近距离传染，她们刚才接触这些冒险者那么长时间，岂不是已经中招？
　　“你们留在这里，不要乱走动。”雪露法妮尔摇头道。
　　若是这邪气真会传染，恐怕这几位见习医者已是感染者。
　　放着她们胡乱走动，感染了整个医者协会的病人，那可是大麻烦。
　　“联系主事大人。”将目光投向身侧已彻底昏厥的冒险者，雪露法妮尔道。
　　隔离区内有专门的汇报装置，能直接和诊疗区的主事办公室连接。
　　“邪气的侵入程度，相当严重。”
　　对几名冒险者做了一个基础的观察诊断，雪露法妮尔凝重的脸上，更增添几分难色。
　　一般而论，邪气入侵冒险者体内，只要百分之十左右，便会让冒险者痛苦不堪。
　　超过百分之三十，不好意思，这人估计也没救了。
　　净化魔法这一类的驱除效果，也只能是针对百分之三十以前。
　　而眼下，这数名冒险者体内被邪气入侵的程度，却已经达到令人惊震的百分之四十。
　　“放着不管，最多再有二十分钟，就会死去。”雪露法妮尔在心中宣判。
　　“情况如何，雪露法妮尔。”初步诊断结束，诊疗区主事，瑞曼笛赶到。
　　对于雪露法妮尔这样一位来自洛霞公国的医者，作为其直接领导，瑞曼笛的关注并不少，不单单是雪露法妮尔过去的那些经历，这个人的能力如何，瑞曼笛考察了很多。
　　虽然只是短暂几日，从雪露法妮尔正式成为诊疗区一员起，瑞曼笛对雪露法妮尔的信任度相当高，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将一处病房直接交予这位外来的年轻医者负责。
　　此番遇到突发大事，瑞曼笛的第一反应，也是先听听雪露法妮尔的意见和想法。
　　“很奇怪。。。”雪露法妮尔三言两语，将自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汇报。
　　“没有任何伤口，但是却被邪气侵入超过百分之四十？！”瑞曼笛一惊。
　　“雪露法妮尔，你没有诊断错误吧？”
　　即便对这位年轻女医者很是看中，面对过于荒谬的现实，瑞曼笛第一反应也是怀疑。
　　“没有错，而且瑞曼笛大人，我们当务之急，最好是尽快展开治疗。”
　　“不然，等这邪气侵入程度超过百分之五十，人就再也不可能救回来了。”
　　“现在这样也救不回来吧？”有着丰富经验的瑞曼笛险些脱口而出。
　　一般情况下，邪气入侵超过百分之三十，就基本没救。
　　但对于心性顽强的冒险者，这个范围也是不确定的。
　　至少在瑞曼笛几十年的行医生涯中，见过有那么一两个特例。
　　可即便是那万中无一的特例，当时也不过是感染程度超过百分之三十五而已。
　　眼前这几名冒险者如若体内邪气入侵程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四十，还是趁早埋了吧。
　　“瑞曼笛大人，如果您肯帮助我，我有把握能把他们救回来！”
　　尽管瑞曼笛没有明言，表情却将其心中想法暴露无遗，雪露法妮尔道。
　　“你有办法？雪露法妮尔，这可不是逞强吹嘘的时候。”瑞曼笛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自然不会相信雪露法妮尔能办到这件事，只当这是年轻人的一种盲目自信。
　　若是其他人有这种想法，瑞曼笛不会觉得如何，反倒会赞赏。
　　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整天想着稳妥，少了进取心，那也叫年轻人？
　　可换在作为医者的雪露法妮尔身上，瑞曼笛很难去欣赏这种情绪。
　　医者是什么？
　　救死扶伤，涉及的是人命。
　　这个世界上还有别人命更加重要的事情吗？
　　或许有，但不多。
　　对待生命，瑞曼笛一向秉持慎重和尊重的态度，自然容不得轻慢之心。
　　而雪露法妮尔这种想法，在瑞曼笛看来，就是对生命的一种不尊重。
　　“瑞曼笛大人，难道您连试试都不愿意吗？”察觉到老者心思，雪露法妮尔蹙眉。
　　“如果您有更好的治疗办法，我不会有任何意见，可如果您拿不出任何办法来，我也希望，您能相信我一次，这也同样是为了他们。”雪露法妮尔看向几名浑身邪气缭绕的冒险者。
　　“需要我怎么做。”心中微微一叹，瑞曼笛不再坚持，沉声道。
　　“请您全程施放高级治愈魔法，辅助净化魔法卷轴。”雪露法妮尔白皙纤秀的双手，缠裹上淡雅的绿色，随着瑞曼笛的吟唱，缓缓贴上几位冒险者的身体。
　　“我应该能做到吧，风尘，我也是老德诺大人的学生啊！”脑海中闪过那一道清秀的面容，雪露法妮尔双掌喷薄而出的魔力，在刹那间化作漩涡流动，注入冒险者体内。
　　数分钟后，随着体内魔力迅速流失，瑞曼笛褶皱的面孔，逐渐显露几分苍白之色，那由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任何变化的邪气，终于在瑞曼笛失望的目光注视下，淡薄了几分。
　　“难道，真的有效果？”
　　惊诧的目光瞥过已是满头大汗，摇摇欲坠的雪露法妮尔。
　　这份惊疑，很快得到回应。
　　随着衰弱趋势的显现，被治疗的冒险者体内邪气，终于在净化魔法和雪露法妮尔的魔力回流冲击下，土崩瓦解，被高级治愈魔法加持过后，磅礴的生命力进一步吞噬。
　　从开始有起色，到邪气全面溃败被驱散，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到这种程度就够了，瑞曼笛大人，下一个。”雪露法妮尔眼前模糊，声音微弱道。
　　“瑞曼笛大人？”等了数秒，没有看到另一位冒险者身上，笼罩圣洁的光辉，雪露法妮尔回头，却只看到这位慈祥的老者，向她摇了摇头。
　　“雪露法妮尔，救回一个人，已经是奇迹，他们几个，可以送下去了。”
　　或许雪露法妮尔因为过于专注，无暇顾及，瑞曼笛却时刻关注着其他人的状况。
　　得不到治疗的情况下，即便有高级治愈魔法和净化魔法拖延时间，也终究无法阻挡邪气扩散的趋势，到这一刻，这几名冒险者体内的邪气侵染度，已接近百分之百。
　　说是下一秒立刻跳起来变成魔物，都完全有可能，别说去拯救了。
　　“或许，只有神灵大人出手，才有可能把他们从地狱的深渊中找回吧。”
　　向几名见习医者使了个眼色，后者们立刻上前，搀扶住这一刻只感觉天旋地转的少女。
　　“我的能力，还是太弱了，只能救回来一个人么。”
　　脑海中回荡着这样一句话，体力不支的少女，很快昏睡过去。
　　待得再次醒来，已经是这一天的傍晚时分，人躺在疗养区的病床上。
　　“雪露，你终于醒了！”
　　一旁是熟识的见习医者，欣喜的看着雪露法妮尔。
　　“那几位冒险者怎么样了？”意识仍有些混沌的雪露法妮尔摇了摇头，转而问道。
　　“除了你和瑞曼笛大人救下的那人，其他人已经被教堂接走。”见习医者神色一黯。
　　“。。。剩下那个人醒了吗？”长长的沉默，雪露法妮尔问道。
　　“醒了，刚刚已经被教堂的人问过话，瑞曼笛大人也帮他检查过身体。”
　　“情况怎样？”
　　“很奇怪，按照那个人的描述，他们的确没有遇到凶狠的魔物。”
　　“单纯的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离开通天塔后，突然就倒下了。”见习医者道。
　　“教堂那边没有说法吗？”雪露法妮尔问道。
　　“不知道，教堂只是把人带走了，什么也没跟我们交代。”见习医者道。
　　“雪露法妮尔，你醒了。”
　　正聊着，门外走进一人，却不是瑞曼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