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来吧，甜蜜的死亡

　　“咯吱——咯吱——”
　　满目疮痍的红色地表突然高高拱起，以白茧为中心向外辐射出无数蛛网状裂纹，急剧膨胀的地面在重压下迅速崩毁。
　　“这是....”
　　抬手挥出一面AT立场罩住白茧后，渚薰神色凝重地望向莉莉丝。
　　“黑之月吗？”
　　“嘻——”
　　莉莉丝咧开嘴角，她狞笑着竖起右手食指。
　　第三新东京市彻底崩碎成漫天的红色沙砾，大到难以想象的拱形凸面冲破地表朝空中升去。
　　表面发出和白之月完全相反的深紫色光芒，这颗星球的直径比白之月还要大上整整一圈。
　　“莉莉丝之卵——第三新东京的真面目，黑之月。”
　　酒红色眼眸微微眯起，渚薰挥动手指，六号机上前托住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茧。
　　“带她们去白之月，那里至少安全些。”
　　V形眼罩红芒一闪，六号机周身裹上一层蓝色光芒，空中飞舞的地表残骸在白茧周围撞得粉碎。
　　黑之月突破大气层后来到莉莉丝下腹部，修长的白皙手指微微张开包覆在黑之月两侧，莉莉丝背上长达数百公里的光洁翅膀突然迸发出耀眼白芒。
　　血红的地球瞬间笼罩上一层朦胧的白雾。
　　即便是贵为第一使徒的渚薰，也在瞬间觉得身体变得有些轻飘飘。
　　“真是强度惊人的反AT立场啊...”
　　橙黄色八角形立场驱散包裹在薰周围的白雾，第一使徒渺小的身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般闪烁不定。
　　“莉莉丝释放的反AT立场正在急速实体化！！！”
　　青叶一脸惊恐地吼道。
　　“绝对不可能！”
　　律子猛地摘掉眼境夺门而出，她跑到走廊上把脑袋狠狠砸在舷窗上，理性如她在看到窗外的磅礴景象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庞大的黑色球体充斥整片视野，空荡的地表陆续出现几个小小的血色十字架。
　　“嘻——”
　　似乎是感知到律子的震惊情绪，捧着黑之月的莉莉丝弯腰对律子露出一抹不寒而栗的笑容。
　　朗基努斯长枪的枪尾赫然出现在空洞的湛蓝色瞳孔中心。
　　“律子。”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
　　律子瞳孔骤然缩小，她机械地转过脑袋。
　　镜片反射着冷冽的寒光，镶有倒三角宝石的NERV制服半敞开着，包裹在白色手套内的手伸到面前。
　　“我来了。”
　　碇源堂面无表情地说道。
　　“骗子..”
　　泪水顺着律子脸颊缓缓淌下。
　　“你这个骗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律子还是把手放进了碇源堂的手掌中。
　　“噗叽——”
　　沾满橙色污渍的白大褂和黑色牛仔裤砸在地上，大片LCL顺着裤腿和衣袖汨汨流出。
　　走廊里，再也没有了赤木律子的身影。
　　“1号走廊传来报告，赤木副舰长....嘟——嘟——嘟——”
　　“怎么回事？！”
　　美里站在舰桥上对着话筒大声吼道。
　　“日向——！青叶——！摩耶——！”
　　“你们都怎么了！！”
　　“大家的...绝对领域...都在...消失...”
　　话筒中传来摩耶绝望的声音。
　　“摩耶，听我说！”
　　“前辈...你来了...真好...”
　　“噗叽——”
　　摩耶的声音戛然而止。
　　美里猛地抓住栏杆，她周身不断颤抖着，红色大衣的下摆随风起舞。
　　“哟，葛城，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你不是加持....”
　　美里拽开衣领，她猛地掏出手枪转身指向背后。
　　加持依旧是那幅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他套着件蓝色衬衫，领口敞开着，嘴里还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香烟。
　　“啊~啊~，见到我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吧！”
　　加持干笑着举起双手。
　　“你...”
　　握着枪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后美里哭吼道。
　　“你已经死了啊！”
　　“别那么激动。”
　　加持笑着走上前，他伸手轻抚美里脸庞。
　　“你一定累了吧葛城，少皱眉头，容易得鱼尾纹。”
　　“咣当——！”
　　手枪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美里任由加持抱着自己，她倔强地握紧胸前的十字坠饰。
　　五感逐渐远去，凝视着眼前愈发模糊的加持面庞，美里喃喃念道。
　　“或许...我真的累了..”
　　“噗叽——”
　　“哈啊~哈啊~哈啊~”
　　娇小的身影在走廊上不断奔跑，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哥哥，洞木姐姐！你们...都在哪里啊？”
　　看着满地的衣物以及橙黄色液体，樱越跑越害怕，身后追逐的白雾像有生命一般将她撵到角落中。
　　樱慌乱地喘息着，俏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紧紧抱住身上脏兮兮的护士服，白雾很快就触碰到了她的双手。
　　手背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樱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
　　少年的帅气面庞映入眼帘，棕黄色眼眸对自己温柔地眨了眨。
　　“绫人...哥哥？”
　　身穿白衫黑裤的绫人伸手替樱拢了拢栗色发丝。
　　一想到前代绫人的死前惨状以及被大火焚毁的十号机，樱再也克制不住地扑进绫人怀中大哭起来。
　　“呜...绫人哥哥，这些日子你究竟去哪里了？我真的好想你...还有明日香姐姐...”
　　“嘘——”
　　绫人微笑着和樱十指紧扣，他凑向樱的粉色薄唇。
　　“唔...绫人...哥哥...明日香..姐姐她...”
　　樱喘息着撑住绫人胸口，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做对不起明日香的事情。
　　“很快就会结束，算是我对你的奖励..”
　　掰开樱的手后绫人俯身吻住了少女的薄薄嘴唇。
　　“噗叽——”
　　流淌着LCL的护士服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右手袖管无力地垂在身侧。
　　“呵——”
　　莉莉丝弯曲双手捧起黑之月，无数洁白灵魂从世界各地汇集到黑之月周围。
　　空气中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渚薰悲悯地望着周遭冉冉升起的血色十字架。
　　“即使有EVA这样的伪神，李林也难逃回归黑之月的宿命...吗？”
　　酒红色眼眸倒映出莉莉丝的扭曲笑脸。
　　“绫人君，你究竟会如何引导李林进入下一个时代？”
　　......
　　“银莲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和EVA系列同归于尽，成为被补完的第一位李林。”
　　林立的十字丛中突兀地竖起一枚高大的粉色十字架。
　　“简直就和她的发色一样好看啊。”
　　绫人感慨道，身旁保持跪坐姿势的绫波一言不发。
　　“大部分李林变成了近似于EVA的傀儡体，剩下少部分得以回归黑之月。”
　　棕黄色眼眸冷冷瞥向蓝发少女。
　　“这就是碇源堂所谓的计划吗？”
　　绫波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
　　血色眼眸里映照出绫人讶异的面庞。
　　“你的愿望。”
　　“消灭EVA系列吗？看来...我反倒是变成了李林的罪人啊...”
　　绫人回想起自己在濒死前许下的愿望。
　　【更多...更多...对抗...EVA系列...】
　　自己种下的因，最终变成了灭亡人类的苦果。
　　“绫波，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莉莉丝。”
　　绫人揪住胸口轻声道，淡粉色鲜血不断涌出神核，染红了胸前制服。
　　“碇源堂应该明白我并不是正确的祭品，明知会失败，他为什么还会选择发动这场仪式？”
　　瞥了一眼咳血的绫人后，绫波冷漠道。
　　“杀死白之月的神明。”
　　“你倒不如直接说杀死我好了。”
　　绫人满不在乎地甩去手上血渍，看着绫波的冷冽面庞，他厌恶地皱起眉头。
　　“第一适任者，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很不喜欢你，你只是碇源堂的工具而已。”
　　绫波转动眼眸望向绫人。
　　“日常战斗中你永远不会支援，在我和【兽】奋战的时候，你选择遵从碇源堂一枪射死我，加速明日香的使徒化进程。”
　　“你根本不配当一个EVA驾驶员。”
　　听到训斥的绫波毫无反应，她平静如水地注视着眼前咳嗽不止的绫人。
　　“真是个人偶。”
　　绫人轻蔑地笑道。
　　“我不是人偶。”
　　绫波脱口而出，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讶异的表情。
　　“觉得很奇怪是吗？”
　　绫人冷笑道，绫波微微睁大眼睛。
　　“这句话明日香对另一个你说过，你当时的回复，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另一个，我？”
　　绫波举起右手握拳，再放开。
　　绫人擦去嘴边血渍问道。
　　“我问你，如果碇司令命令你去死，你会照做吗？”
　　“只要是碇司令的命令，我会做。”
　　绫人悲悯地俯视绫波，后者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着。
　　“你的愿望是什么？”
　　“不知道。”
　　绫波干脆地回答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
　　绫人抬头望天，绫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方闪烁着一颗蓝色十字星。
　　“我想带你见他一面。”
　　“碇君？”
　　绫人咬牙点了下头，绫波蓦地低下脑袋，她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淡淡的红晕。
　　“碇君他...会做味增汤吗？”
　　“那种低级的东西，我都会做，就是味道不怎么好而已。”
　　绫人不屑地摆了摆手。
　　“好喝。”
　　绫波自言自语道，绫人专注地盯着少女微微发红的侧脸。
　　“你想不想为自己活一次？”
　　绫人跪坐在绫波对面，棕黄色眼眸迎向血色瞳孔。
　　“我必须要完成他的命令。”
　　“如果我告诉你，事情完成后我立刻死在你面前，你会答应吗？”
　　绫人握紧拳头无比认真地问道。
　　绫波撇开视线，她伸手遮住自己的洁白酮体，绫人这才发现自己目光有些灼热。
　　“如果是命令，我就会做。”
　　绫人舒展眉头笑了，他朝绫波伸出小指。
　　“我们拉勾。”
　　迟疑片刻后绫波勾住了绫人的手指。
　　“那，我先失陪一下。”
　　勾住绫人的手指并没有放开。
　　“怎么了？”
　　绫波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你只能留在这里。”
　　绫人无奈地耸肩道。
　　“我要去接一个人。”
　　绫波冷冰冰地问道。
　　“谁？”
　　“你的死对头，式波·明日香·兰格雷。”
　　“她没有回归黑之月吗？”
　　似乎是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绫人扬起嘴角笑出了声。
　　“你要明白。”
　　绫人竖起一根手指正色道。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拒绝补完，很不幸，她是我的恋人。是我哪怕毁灭整个宇宙也要去见的人，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必须要做..的事情？”
　　绫波茫然问道。
　　“即使是你，也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不是吗？”
　　绫人笑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