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One Last Kiss（最后一吻）

　　“你看看...”
　　嘴角泛起浅浅笑意，绫人一手揽在明日香腰际，他伸出尚还完好的左手替明日香轻轻拭去泪水。
　　“告别的时候都没见你哭....”
　　“呜.....”
　　明日香趴在绫人胸口止不住地呜咽着，她鼻子一抽一抽的，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嗡——”
　　九枚天使光环在头顶静静自转着，柔和光幕倾泻而下，给明日香的曼妙酮体镀上一层梦幻般的光晕。
　　“咳咳....”
　　绫人扭头呕出一大口血，棕黄色眼眸倒映出如断线珠子般下落的大颗血珠。
　　“唔...”
　　“别走...”
　　白皙胳膊环绕上绫人鲜血淋漓的身体，明日香靠在绫人胸前，她凝神听着胸腔内神核的不规则律动。
　　“哈啊~哈啊~”
　　绫人呼吸十分急促，然而神核却跳动得异常缓慢，趋于静滞的血液淤积在胸口，随后从神核表面的破洞中汨汨渗出。
　　明日香的一侧金发和耳朵很快就被染成红色。
　　“不要...离开我...”
　　明日香轻轻拍打绫人后背，好让他咳出喉咙里的淤血。
　　“滴答—滴答—”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明日香竭力瞪大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她死死盯着绫人的惨白面庞，仿佛绫人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别这样...看我....”
　　绫人刮了一下明日香的鼻梁。
　　“怪...吓人的...我又不是...量产机...”
　　淡金色长发突然大幅晃动，明日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哭起来好看...笑起来...”
　　绫人望着盛满泪水的月牙状眼眸轻声道。
　　“更好看...”
　　“啵——”
　　明日香突然俯身吻住绫人。
　　“唔....”
　　趋于静止的神核突然“砰砰”跳了起来。
　　似乎生怕绫人身体支撑不住，明日香吻的很浅，数秒后她意犹未尽地抬起脑袋。
　　“切，我还以为你嘴巴抹了蜜——”
　　明日香脸红着擦去嘴角血渍。
　　“咸咸的，一点都不好吃。”
　　湛蓝眼眸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身下少年，绫人报以恬淡的微笑。
　　“放心——”
　　绫人宽慰道，静如止水的棕黄眼眸一下就看穿了明日香的心事。
　　“我死不了...只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再战斗了...”
　　“在此之前..”
　　明日香揉了揉手腕高傲道。
　　“就让本小姐来保护你——”
　　她笑着举起双臂交叉在身前，脸上的自信神情一览无余。
　　“嗡——”
　　九枚天使光环发出呼应的颤鸣声，白色光圈一枚接一枚融入明日香头顶。
　　“Ying———”
　　洁白酮体顿时笼罩在耀眼白芒中，原本的纤细身躯登时膨胀到四十米的尺寸。
　　“哎——？”
　　光幕中传来明日香的惊呼。
　　“唔.......”
　　听到耳边异动的绫人循声望去，棕黄眼眸微微闪烁，染血的身体逐渐拔高，变得和明日香一样高大。
　　“这就是...能够重塑世界的力量吗？”
　　绫人怔怔道。
　　“嗡——”
　　洁白光幕逐渐勾勒出一对白皙玉足，笼罩在光芒中的脚掌显得无比锐利。
　　就像是利刃一般。
　　“呲—呲—”
　　周遭空间被明日香脚尖斩得粉碎。
　　一同碎裂的还有包覆在脚上的薄薄光幕。
　　.......
　　.......
　　“呲啦——！”
　　漆黑足刃杀气腾腾地轰碎光幕。
　　“嘶—”
　　呈粉末状的光粒子落入眼眶，缩成小点的棕黄色眼眸硬是没有眨动一下。
　　“这是——？”
　　裹在小腿上的光幕登时崩裂，露出一双焰红色战靴。
　　“这是什么——？”
　　绫人失神地问道，他下意识抬起头。
　　一张同样失神的俏脸映入眼帘，遍布脸颊的泪痕尚未完全干透。
　　“笨蛋绫人...这是...什么...？”
　　明日香呆呆地望着绫人，苍白面庞上混合着震惊、痛苦、悲伤。
　　以及不愿接受现实的倔犟。
　　“是【梦魇】。”
　　耳畔传来富有磁性的少年嗓音，六号机飘过绫人身边，深黄色对眼冷冷扫过漆黑足刃。
　　“卡西乌斯枪和朗基努斯枪的确可以重塑形体...”
　　薰伸开五指捂住面颊，透出指缝的酒红色眼眸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但重塑后的形体将会以使用者的最近身姿为参照...”
　　“不...不可能...”
　　绫人僵硬地转过脑袋，迎向他的只有六号机的冰冷视线。
　　“神明的身体不会受时间干扰，所以这条法则对绫人君你来说...”
　　薰支起身体。
　　“可有可无——”
　　第一使徒声音依旧淡漠，但这无异于在绫人耳畔炸响一道惊雷，震得他瞳孔登时失去焦点。
　　“呲—呲——”
　　层层叠叠的红色V形装甲覆盖上白皙酮体，明日香伸手抠进装甲奋力掰扯了起来。
　　“咯吱—咯吱——”
　　十指抠得鲜血淋漓，装甲纹丝不动。
　　就像长进了皮肤一般。
　　“你做了和真嗣君一样的事情，也将面对相同的结局。”
　　双手攥紧操纵杆，头顶光环的六号机升至高空，宛若神明般的深蓝身躯中传出冷酷的宣判。
　　“这个世界现在就和你的身体一样。”
　　“千疮百孔，濒临崩溃。”
　　伴随薰的话语，绫人蓦地呕出一大口血，他不服输地抬起头，棕黄眼眸恶狠狠地瞪视着六号机。
　　“第二适任者的确活下来了，但她很快就会失去人性。”
　　薰挪动手臂杵在膝盖上，他十指交叉托着下巴。
　　看上去和碇源堂竟有几分相似。
　　“失去意识后，她就会杀死你，一同死亡的...还有这个世界。”
　　说着薰扳动操纵杆，处于高空中的六号机再度进入上升状态，似乎已对人间再无牵挂。
　　“绫人....呜.....绫人....”
　　耳边传来明日香的哭求声，绫人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绫人...你过来啊....”
　　自己名字前再也没有了“笨蛋”前缀，明日香的声音在绫人听起来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咔—咔—”
　　绫人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明日香身前的，掌心中也不再是先前的软糯娇躯。
　　而是冰冷的装甲，硌得绫人皮肤生疼。
　　“我不要走——”
　　淡金长发从末端开始颜色逐渐加深。
　　“我不想失去人性——”
　　明日香拼命抱住绫人，从指甲末端长出的黑色利爪抠入绫人后背，勒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丝。
　　“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海水...好冰好冰....”
　　绫人不说话，他只是抱着明日香，仿佛一尊雕塑般凝固在夜空中。
　　“喂...你是神吧....”
　　明日香伸开利爪捧起绫人面庞，她语气突然变得极为暴躁。
　　“把我变回去，变回去啊——！！！”
　　“对不起...明日香...”
　　绫人握住明日香的爪子，他竭力压下内心的纷乱情感，然而语气中还是漏出了一丝颤抖。
　　“肯定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
　　“我不信，不信，不信啊——！！！”
　　利爪骤然握紧，明日香一脸杀气地凑到绫人跟前咆哮道。
　　“你不把我变回来...我就...我就——！”
　　染血五指扣住橘红色胳膊，绫人吃力地把明日香右手移到自己胸前。
　　“噗呲——”
　　利爪顺势戳进胸口。
　　“杀了我是吗？”
　　绫人歪过脑袋，他捧起明日香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颈侧。
　　“动手吧——”
　　明日香抻开五爪掐住绫人脖子，利爪突入胸腔，刮在神核上发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噗叽——”
　　利爪戳进神核，焰红色身躯登时剧烈颤抖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反抗....？”
　　明日香难以置信地问道，俏脸上的扭曲杀意被困惑所取代。
　　“因为...我想确认你...究竟...还是不是明日香...”
　　绫人艰难地笑道。
　　“现在看来...你依旧是她...”
　　深绿色眼眸骤然缩小，明日香怔怔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打我？”
　　“为什么不用长枪戳我？”
　　“为什么不伸脚踹我？”
　　绫人闭上眼睛，他疲惫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打你，不会用长枪戳你，不会伸脚踹你，也不会逼着你打破神之领域。”
　　染血手指轻轻拂过深金色发梢，绫人低垂眼眸开口道。
　　“即便是她的阴暗面，你依旧是明日香——”
　　深绿色眼眸骤然缩小。
　　绫人轻轻拿开明日香掐着自己脖子的利爪，他反手攥住爪子和她十指紧扣。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她的保护...”
　　“明日香......”
　　泪水渗出眼眶，明日香缩回爪子，她倔强地仰起脸两眼望天，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许久，她才重新把目光定格在绫人脸上。
　　“她很害怕...害怕再也记不起你...”
　　明日香声音嘶哑地说道。
　　“所以她拜托我出来和你告别...唔——”
　　绫人把手放在明日香头上，转眼间他就把她的深金色长发揉了个乱七八糟。
　　“嗯.....”
　　深绿色眼眸微微眯起，明日香看上去很享受绫人的抚摸。
　　“我想再见她一面，有些话...我只能当面和她说....”
　　“反正她在里面也听得见...”
　　明日香轻声嘀咕道，意犹未尽地蹭了蹭绫人手掌后她闭上眼睛，焰红色身躯缓缓坠入绫人怀中。
　　.......
　　“笨蛋...呜...笨蛋绫人....”
　　眼睛再睁开时，瞳孔已经恢复了湛蓝色，明日香趴在绫人胸口痛哭失声。
　　“只有你会在我名字前加‘笨蛋’。”
　　绫人温柔地笑道，棕黄色眼眸里满是爱意。
　　“我真的好害怕...我怕等我再醒过来...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V形装甲上，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泪痕。
　　“如果你一天后醒来，我便等你一天....”
　　绫人抚上明日香面庞，他把自己额头抵在明日香额前。
　　“如果你永远都醒不过来...”
　　见绫人止住话头，明日香微微瞪大眼睛。
　　“我直接去那个世界把你抢出来——”
　　温热鼻息扑打在脸上，痒得明日香咯咯直笑。
　　她有些害羞地扭动身体。
　　“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
　　她抬起橘色手臂捂住身体，壮硕的修长双腿微微并拢，足部利刃“咯噔”一声缩进焰红色战靴。
　　“你已经再好看不过了——”
　　绫人挪开明日香双手，他俯身凑到明日香胸前仔细嗅了嗅，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还是老味道...我喜欢——”
　　明日香示威地举起拳头，指缝间露出点点黑芒。
　　“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绫人不退反进，他闭上眼睛，剑眉微蹙，嘴巴微微张开。
　　“虽然听起来很自私...如果...明日香真会忘记的话...就最后一个忘记我吧....”
　　湛蓝色眼眸倒映出少年的温暖笑颜。
　　明日香含着泪笑了，黑色利爪化作光粒子消散在空气中，白皙五指捧起绫人面庞。
　　“那么，我们待会见——”
　　“笨蛋绫人——”
　　“啵......”
　　嘴唇相交之际，明日香和绫人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愣神片刻后两人才吻到一起。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吗，明日香？】
　　【嗯，是在我的意识世界里。】
　　【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啊。】
　　【和笨蛋绫人接吻，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哎？】
　　【每次接吻，都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红白相间的硬质装甲缓缓从脸颊两侧攀上下颚，绫人和明日香尽情地拥吻着。
　　【唔...讨厌...不要伸舌头啦...】
　　【哎——！你这家伙...在摸哪里啊——！！！】
　　【不行....这里...绝对不行....】
　　“呼哈——！！！”
　　不知过了多久，绫人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他竖起食指抵在明日香湿润的嘴唇上。
　　“这个吻...足以达到你即使想忘记...也难以忘记我的程度....”
　　装甲闭合前一刻，明日香扬起嘴角，她冲绫人展露出最为灿烂的笑颜。
　　“就让这个吻...封印在装甲里...它会时刻提醒我...我爱的人在外面等我...”
　　“笨蛋绫人...我——”
　　“咯噔——”
　　二号机口器瞬间闭合。
　　湛蓝眼眸登时覆上一抹深绿色，环顾四周后明日香朝绫人点了点头。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绫人把明日香揽入怀中，深黑利爪轻轻环住绫人腰际。
　　“呋——”
　　她趴在他肩上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