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挥文

　　整个大宁卧龙城，以皇城为中心分为四大部分。
　　分别是东、南、西、北。
　　景瑜所在的便是城北区，这里是平民居住地，商铺林立，同样也是诡怪最为猖獗的地方。
　　所以城北守夜司并没有守夜使，而是首尊亲自坐镇此处，预防高等级诡怪在此作恶。
　　诡怪按十二地支划分等级，最低为大渊献，最高为困敦。
　　而景瑜之前杀的抹脸妖，伤的飞头獠子都是大渊献层次的诡怪。
　　这个层次的诡怪，习武之人便可将其降服，但等级高了就需要修炼之人出手。
　　修炼之人同样有层次划分，大宁修炼体系以十天干为主，最低为昭阳，最高为阏（?yān）逢。
　　对于修炼，景瑜好奇的不行，这玩意儿在现实可没有。
　　通过周宁的讲述，他了解到守夜司握有两条修炼体系。
　　当初周宁入职后就是在张道悉的引导下，完成了其中一种体系的修炼。
　　按他的话说乃是：昭阳，吹火人。
　　周宁在焚尸时所用的绿火，便是吹火人的能力。
　　“周哥，那你看我能修炼吗？”景瑜悄咪咪的问道，此刻他和周宁正蹲在一处屋檐上，以此观察城北区的各种动静。
　　周宁横了他一眼，烟斗中的火星忽明忽暗。
　　“你竟然进了守夜司就会接触到这方面的内容，按部就班来就可以了。”他将烟斗挪到另一边，接着说道：
　　“不过修炼体系有利有弊，它既能提高我们的生存能力，同样也会增加红月对我们的影响，使我们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癖’。
　　首尊你看到了吧，他就是因为境界太高，所以在白天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怪癖’。”
　　景瑜回想起张道悉的行为，确定他的‘怪癖’就是极度洁癖。
　　周宁见景瑜不说话，神情逐渐落寞下来，低沉道：“你当我是真喜欢抽烟斗啊？”
　　“周哥，我觉得你对烟斗是真爱。”景瑜信誓坦坦的说道，眼神中都透着肯定。
　　“瞎说什么大实话！”周宁大怒，白烟喷的到处都是。
　　景瑜笑呵呵的不说话，心中开始幻想自己如果修炼，在红月的影响下会产生什么‘怪癖’。
　　“看那里。”周宁打断了景瑜的幻想，抬起手臂指向一处。
　　景瑜瞪着眼向那里望去，发现一条双头蛇正在一户人家外面徘徊不定。
　　“让你看看吹火人的能力。”周宁吐出一个烟圈，如大鹏展翅般跳下屋檐。
　　下落期间，他的身体开始逐渐燃烧，待到落地时已经变成一个火人。
　　景瑜看的清楚，绿火并没有将周宁的衣物燃烧，反而像是一层保护膜般附着在表面，并随着动作化成各种模样。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双头蛇在无数绿火沾染下逐渐露出颓势，修长黏腻的蛇身更是左右摆动试图寻找出路。
　　哐当！
　　周宁腰间的长刀精准无误的看在双头蛇其中一个七寸上，溅起的火花擦着他的脸庞飞过。
　　紧接着，他的十指连续翻飞操纵火焰直接从蛇吻处钻入内部进行焚烧。
　　双头蛇在这样的合击下拼命挣扎，不出片刻便没了生息。
　　直到战斗结束，景瑜才从屋檐上跳下，抽出一枚蛇鳞放在手中细细观察，生平录顿时收纳一则故事。
　　妖物原本是一介书生，其父亲辛辛苦苦供养他读书，就是为了让他能到卧龙城考取功名。
　　书生也很争气，仅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便将四书五经通读下来，信心满满地前往卧龙城参加秋闱。
　　一路行来纵使灾祸不断，可他始终没有忘记父亲对自己的期盼，最终在秋闱开始之前到达卧龙城。
　　可他所携带的盘缠也在路途中尽数用完，此刻的他蓬头垢面犹如乞丐，若不是背后的书箱，任谁都想不到他会是参与秋闱的考生。
　　正当书生犯愁如何赚取秋闱所需钱财时，一个人找上了他。
　　那人在了解到书生情况后，开始向他推荐各种赚钱门道。
　　甚至拍着胸脯告诉他，如果赚不到钱可以找他索要。
　　老实的书生面对如此诱惑怎不心动，在那人的教唆下开始前往赌场。
　　靠着那人借于的钱财，才开始的时候在押大小上连赢数次，赚得成倍赌资。
　　这样的运气使得书生昏了头脑，更是在那人的催促下一把全压。
　　却没想这次，直接让他输了个底儿掉。
　　原本输了就输了，无非是刚才的赌资付之东流。
　　但真的是那回事儿嘛？
　　那人在书生输钱的时候露出了爪牙，不仅要他赔付赌资，还要拿出高额利息。
　　书生哪有钱给他，只能再次找他借钱参赌。
　　就这样，越借越输，越输越借，到最后竟然欠下那人以及赌场整整八千两白银。
　　无力还钱的书生被赌场手下活活打死，到死之前他才明白过来，这是针对他的圈套。
　　可怜了他的老父亲，依旧在家中苦苦等待儿子高中的消息。
　　不曾想，再次见面就是儿子冰冷的尸体。
　　跟着尸体回来的是一张巨额欠条，上面扬言若是敢不还钱，便烧了他家田地。
　　老父亲无奈之下只得将家中田地卖掉先安抚这群人，随后来到卧龙城做了漕运脚夫为儿子还债。
　　期间他还认识了一个朋友，朋友得知这件事后气急败坏的骂他傻，接着又将自己所剩不多的钱财拿出来帮他。
　　老父亲知道朋友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在其托付下特地从海津带回一笼汤包给他们，却没想到从那以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虽然朋友失踪，但该欠的赌资依旧要还。
　　可老父亲却没等到还完的那一天，就因为日以继夜的工作，操劳过度死了。
　　不知何时，书生于红月下重生，并得知他死后的一切事情。
　　从那以后，他化作双头蛇怪开始收集钱财，并于每夜徘徊在那人之前住所，试图寻找到他的踪迹。
　　复命检勾生平录，是非善恶好价钱。
　　挥文定价：丁字四品。
　　结语：
　　功名利禄是为何，碎银几两能死人——《生平录·丁四卷》
　　一张纸钱落在景瑜手心，中圆而边有波纹，枯黄而内印经文。
　　往生钱。
　　死者无银，烧以蓄财，咒者俱灭。
　　手执三香禀明，心中默念其名，以香插炉，另取三香点燃，立于往生钱上，于炉上顺时三转，逆时三转，将香与阴财同烧，被咒者身形俱灭。
　　景瑜默默地把往生钱放进生平录中隶属于挥文那一页，心中恶气逐渐翻腾。
　　只因故事中教唆书生，胁迫老父的那人，他曾在别的故事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