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吼吼——”对啊，海语者大人，这人类不值得您营救！
　　两只白鲸悠哉悠哉地跟在我身侧，一只出声另一只应和，好不惬意。
　　我看着它们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对比自己眼下的狼狈，只得咬牙道：“救都救了，别废话，快帮忙。”
　　手上的人类愈发地沉重，我感觉我快抱不动他了。
　　“呲——”
　　“呼——”
　　还好，还好。
　　在我快要脱力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恰好托住了我。
　　“吼吼——”海语者大人，您坐稳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我意识到现在托载我的是白鲸头领。
　　我感受着身下的柔软，方才堵在胸中的郁结之气也顿时散去，原本紧绷的手臂也放松了三分。
　　“咳咳——”怀中的人类忽然咳出声。
　　我低头紧张地看向他，墨色的头发遮挡着他的容颜我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
　　“吼吼——”海语者大人，靠岸了。
　　就在我晃神的时候，白鲸头领恰好出声将我的思绪带回。
　　“好……谢谢您。”
　　我很快回神，真挚地朝着我身下的白鲸头领致谢后，才将怀中抱着的人类放置在岸边的石板上。
　　我靠在岸边，鱼尾浸泡在水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人类。
　　“吼吼——”海语者大人，您就这样放着他，他会死的。
　　许是白鲸头领见我没有动，又好心出声提醒我道。
　　“嗯。”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鲸头领听我这话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讪讪开口：“吼吼——”海语者大人，您不是想救这个人类吗？怎么……
　　后面的话它没有说完，但它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
　　我摆摆手，拧眉转过头对它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死了就死了吧，左右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罢了。”
　　是的，无关紧要的人类。
　　罢了。
　　这就是我初见阿海时的印象。
　　如果我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在不久的将来对我而言是宛如刻在心底的重要人物，我想此刻我一定不会这般漠然对他。
　　只可惜，我不知道。
　　“咳咳——”他又咳嗽了。
　　奇怪。
　　真是太奇怪了。
　　我不在理会那群白鲸，转而盯着这个人类沉思。
　　在他的身上我能隐约感知有一种血脉的羁绊，若有若无。海里初闻他的鲜血时，心里就有个声音告诉我要救他。
　　所以，我救了。
　　只是现在……
　　“咳咳——”他又咳了，这次他脑袋一歪，咳出了很多海水。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颤动的睫羽，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凑近。
　　嗯……这人类有些许好看。
　　“唰——”他陡然睁开了眼睛。
　　我被吓了好大一跳，连忙后退，鱼尾没忍住向他甩了一个水花。
　　我亲眼看着他再次被我浇成落汤鸡，心里生出了一丢丢的愧疚。
　　“咳咳——”这次换我咳嗽了。
　　我神色羞赧地趴回岸边，声音细若蚊蝇看向他道：“你没事吧……”
　　他嘴唇没动，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红色的。
　　红色的重瞳。
　　妖冶中夹着危险的质感，宛如血色的残阳。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
　　一双红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