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得到她的目光和爱慕，一定要好好珍惜

　　从剧组回到家一个星期，每天照样忙忙碌碌，在剧组专心拍戏就好，现在每天都有很多鸡毛蒜皮的事。
　　这天他正在家看经纪人发过来的商务行程，忽然收到了沈皓的信息：晚上有时间吗？出来坐坐？
　　自从上次他生日发生那件事情后，沈皓再也没联系过他，这次第一次。
　　即使没有时间，也得挤出时间不是？
　　他立刻回：有。
　　“那今晚见个面吧，8：30桃花坞。”
　　桃花坞是他们公司艺人常去的一个清吧，环境雅致且人员不复杂。
　　那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而且卓欣然虽然说清楚她喜欢的人是陆远，但他们一直没有官宣，这也没让沈皓难堪。想必他也冷静了些，如果这次能说清楚，即便两人回不到从前，应该也不至于成情敌。
　　陆远回：好。
　　出于尊重对方，陆远提前十分钟到了桃花坞。
　　可到的时候沈皓仍比他早，已经在等着了。
　　他要了个角落的卡座，灯光昏暗，不知名的歌手在唱歌古典歌曲，嗓音低沉，歌声悠远。
　　桌上放着两个精致的小酒杯，一个精致的小酒壶，以及几碟小菜。
　　沈皓穿着黑色T恤，带着黑色鸭舌帽，即使在室内，也没脱下帽子。
　　陆远走过去，发现他瘦了很多。
　　心里不免更加内疚。
　　原本沈皓是一个乐观阳光、积极向上的少年，对卓欣然也是一片真心，而且痴情万分。
　　这也是陆远内疚的原因。
　　虽然他好像没做了什么，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跟沈皓打了个招呼，随后坐了下来。
　　今天他没有空手而来，而是带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珍藏版的钢琴曲，他知道沈皓最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这套珍藏版的钢琴曲在两人还没发生争吵前，陆远就托人去找了，这是迄今为止收集理查德·克莱德曼最齐全的版本，很多早起作品都在里面。
　　只是找到后，一直没有机会给他。
　　沈皓低头看见熟悉的名字，看到精美的包装，一眼就知道这礼物有多贵重，他淡淡笑了笑：“他陪我走过人生无数暗淡时刻，这次也不例外。”他收下礼物，“谢谢。”
　　陆远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收下，因为一般收下礼物，说明两人冰释前嫌。
　　陆远说：“听说你最近在筹备新专辑，怎么样了？”
　　“还行，挺顺利的，再录两首歌，就可以发专辑了。”他给陆远倒酒，“这次找你来也是因为这事，希望你能帮个忙。”
　　陆远想都没想，连忙说：“什么忙？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沈皓端起酒杯递给陆远，跟他碰了一下杯，“我知道你会帮这个忙，而且如果有人能帮到，这个人肯定是你。”
　　陆远听到他继续说道：“我想跟安哲组个二人组合出道，但是肖总不答应。”
　　听到这句话陆远愣了一下。
　　因为他很清楚陆远和安哲不合，而且之前沈皓站队很明确，他从陆远还是籍籍无名的练习生开始就站在陆远这边。
　　为此还得罪了安哲。
　　怎么突然想和安哲一起出道？还是二人组合？更何况安哲现在瘫痪在床，能不能重新站立都还不知道，公司当然不会同意他俩一起出道。
　　看到陆远惊讶的表情，沈皓说道：“我准备新出的专辑，三分之二的词是他写的，四分之三的曲是他写的，他唱得也比我好，只是碍于现在的状态，无法出现在公众视野，但我不希望他在背后做个词曲作家，这是他该得的掌声和荣耀。”
　　如果换作别人，陆远可能会赞同甚至鼓励他这么做，但沈皓于他不同，于公于私，他都希望沈皓有更好的未来。
　　但是他一旦非要带着安哲一起出道，先不说安哲的身体状况无法在舞台上唱跳，要像正常歌手一样在舞台上唱歌都没法实现。
　　那么他们会失去很多表演机会，主办方会邀请一个有残疾人的组合吗？什么晚会、音乐类节目都要因为他的关系而改变规则，前期准备工作也要多出很多，成本也相应增加。
　　最重要的是，难道他们是无可替代的吗？
　　不见得。
　　要做到无可替代，他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陆远欲言又止：“我可以帮你去劝一下肖总，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可以从其他方面补偿他，比如给他更多报酬，比如宣传时、演出时多提到他，等等。”
　　“我认识他比认识你的时间还长，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一个唱跳歌手要告别舞台，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为何当初要搞这种小动作让自己半身不遂？难道当时就没想过再也没办法站到舞台上吗？
　　沈皓又说道：“安哲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别人可能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但我能明白。”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没想到原来冤家路窄的两个人，最后会同病相怜吧？”
　　沈皓脸上表情复杂，“其实找你帮忙，我纠结了很久，直到现在心里都很难受，如果你拒绝帮忙，我反而轻松。”
　　陆远能理解他的心情，在他的心里，卓欣然的地位何其重要，即使他们从没确定过关系，但自己于他，也是夺妻之恨。
　　现在要找一个憎恨厌恶的人帮忙，心里那口气怎么咽得下？
　　不仅沈皓是这样的感受，安哲也是如此。
　　两人因为有共同的情敌，从敌人变成朋友，陆远始料未及。
　　更想不到他们不仅成了好朋友好伙伴，还来寻求心中敌人的帮助。
　　换作别人可能根本不会理这件事。
　　可偏偏陆远是个老好人。
　　无论沈皓现在，或是将来怎么做，但他们朋友一场，而且陆远对不起他在先。
　　所以，这个忙，陆远帮定了。
　　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知道他们背后有多恨他。
　　这都不重要。
　　陆远不想欠任何人。
　　他说：“好，你决定了我就会尽全力帮你，我明天回公司找肖总聊聊。”
　　他此刻已在心里做了打算，即使肖晴柔不同意，他个人也会帮沈皓和安哲出道。
　　可能是刚得了几千万，心里有底，飘了。
　　沈皓见他笃定的样子，说了声：“谢谢。”
　　“我其实已经想好，我们不搞演唱会，不接商务，只专心出歌。”
　　陆远喝了口酒，“可是你应该知道，光靠卖专辑，卖不了几个钱，说不定还亏损。”
　　他很清楚肖晴柔的性格，没有好处的事情她绝不会干。
　　而且为了梦想可以没有钱一日两日，但十年如一日光有梦想，没有经济支柱，这个梦想还能坚持么？即使坚持，他们又甘心吗？
　　“只要够我们出专辑的钱就行了。”
　　陆远不这么认为。
　　他说道：“你们既然打算捆绑出道，就不能把目标定太低，谁说有残疾人队友就火不起来呢？主要是怎么趋利避害。”
　　沈皓问：“你有什么见解？”
　　“沈皓的粉丝基数也不低吧？他如果能再次站起来，他的粉丝不仅会回来，路人缘也会好不少，谁不喜欢这样的励志故事呢？”
　　陆远侃侃而谈：“所以我觉得你们出道前的准备工作比你们组合出道更重要，让安哲先尽力站起来吧，不能跳了，至少不要坐着轮椅。等到时候差不多，组合出道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沈皓听了，看着陆远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陆远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是出于肺腑，是把他俩当作好友才这么说。
　　“陆远，你比我想象中要霍达很多。”
　　不继续说出道的事情，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陆远只能干干一笑：“我什么样，你以前难道不懂吗？”
　　沈皓顾左右而言他，“你的建议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但是目前还是想尽快两人组合出道。”
　　听得出他现在已经不信任他，说是考虑，其实是跟沈皓再去商量吧。
　　陆远没有揭穿他，也没有再坚持，只回了个：“好。”
　　劝肖晴柔，他自然会尽力去劝。
　　但谁都知道，肖晴柔不是轻易能劝动的。
　　更何况，如果他真的劝动了，反而会让人生疑，他们什关系？能让肖总这么有原则的人改变主意？
　　即使没有什么也会扯出点什么。
　　人言可畏。
　　陆远也不是傻子，答应帮他，不代表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聊完工作的事情。
　　两人沉默了一阵。
　　沈皓先提起卓欣然。
　　“你既然心里有她，就应该多关心关心她。”
　　陆远这才想起，他在剧组的时候忙于拍戏，闲暇时又有李诗瑶、林若云这样聒噪、甜美的女子做伴，几乎没有时间无聊，自然也忽略了卓欣然。
　　他潜意识里觉得卓欣然会等他，而且她的性格也让他安心。
　　觉得两人有这个默契，就是即使经常不联系，也知道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但他的确忽略了没有哪一个女人是超人，任何女孩都需要关心和爱护，需要陪伴，需要爱。
　　“连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的我都听到的事情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怎么感觉你不为所动？”
　　陆远心一沉，脸色一变，问道：“什么事？”
　　“你……”沈皓脸上已有愠怒。
　　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完全放下卓欣然。
　　的确，越是刻骨铭心，越难放下。
　　他摇摇头，问道：“她们台新换了台长知道吗？”
　　陆远听卓欣然提过，她还说新来的领导比较赏识她，所以打算继续在台里做。
　　“新来的台长年轻有为，不到40就是台长了，至今未婚。”
　　听到“至今未婚”四个字，陆远还心存偏差，他很清楚卓欣然，即使这个台长未婚，但年近40，在台长里面算年轻，但在他们眼里，可就是大叔了。
　　这么大的年龄差，哪怕他年轻有为、风度翩翩，卓欣然也不一定看不上。
　　“他没结婚的原因很多说法，但男人这个年龄还没结婚，最起码情史少不了吧？而且这么年轻做上上星卫视台长，为人和手段肯定有吧？台里那么多主持，他偏偏看重欣然？”
　　沈皓说了一大堆，可在陆远看来，都是子虚乌有。
　　难道卓欣然就没有能力，就不配得到新领导的器重？
　　怎么沈皓也跟一帮喜欢八卦的老阿姨一样，肤浅粗俗地认为男人器重女人，就是看中了她的长相？
　　他回了句：“有这么严重吗？”
　　沈皓更加生气：“陆远，你真的喜欢她吗？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这么云淡风轻？”
　　喜欢并不代表可以强势。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没有异性朋友，甚至没有事业，这未免太大男子主义了吧？
　　而且他充分信任卓欣然，她不可能为了前途委身老男人。
　　如果她愿意，也不会等到现在。
　　“这个台长不同于别的男人目的性那么明显，他有方法有手段，又能等，欣然单纯，难免会上他的当。”
　　说到这里，陆远才有了危机感。
　　怕就怕这种人面兽心的男人，将女人视为猎物，还分为不同等级不同类型的猎物，采取不同的狩猎手段。
　　陆远有点儿后知后觉。
　　他太注重于自己的事情，觉得别人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处理完棘手的事。
　　太过直男，怜爱经验太少惹的祸。
　　陆远对沈皓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沈皓眼神定定看着他：“虽然我觉得你配不上她，但我希望她能幸福，陆远，你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她的目光和爱慕，一定要好好珍惜，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陆远听了刚才的事，心里本来就不好受，现在还听到沈皓这么一番话。
　　难道他没有能力保护心爱之人？难道会让欣然受委屈！
　　不可能！
　　连那几个前身的前女友他都不轻易伤害，都能护她们周全，更何况他的心上人！
　　告别沈皓。
　　陆远心情复杂。
　　想来的确他一直忽略了卓欣然。该有的担当、该有的陪伴以及一个男人该有的魄力，在卓欣面前，他全都没有提现出来。
　　一个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是爱。
　　爱怎么体现出来？
　　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开着车在快速环路上，开着窗，夜风吹过，冰凉刺骨。
　　他总想着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的爱情，要万事俱备了，让她安枕无忧了才确认关系。
　　可现什么样状态才算是最好的状态？他从来没问过卓欣然想要什么，总是自己觉得应该怎样。
　　她总是安静地、默默地在那儿，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
　　可他从来没想过，她有没有需要他的时候，抬起头的时候，他是否都在那儿。
　　陆远拨通卓欣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