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苍泽

　　“天泉”从天而降。
　　这是机缘也是灾祸，只不过机缘属于强者，而灾祸落到弱者头上。
　　天泉，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天气现象。
　　在高空中形成“泉眼”，会有灵能液体流出，更有一定的几率出现奇异的宝物。
　　这天泉是两界山禁地独有的现象，有记录以来的几次都是发生在禁地内部的上空。
　　这次发生的位置竟然是在禁地边缘，非常靠近3712城窟。
　　天泉发生之际会有特殊的灵能波动。
　　禁地内的存在会第一时间发现，但是这次人族也有人发现。
　　钱阳市只是小市，它隶属于森月行省。
　　从陈虎的通讯记录里可以发现，省里来人了！
　　在这种级别的高手下，别说城窟，他们虎龙山、钱阳市也都得靠边站。
　　但大戏结束后，就轮到他们这些“喽啰”们登场了。
　　正是这种情况下，虎龙山盯上了3712城窟。
　　天泉这么近距离的降临，城窟里肯定有人会第一时间发现。
　　会不会有人得到过什么？他们不知道。
　　但即便只是洗劫城窟本身，也是极大的利益。
　　“但在他们动手前，有人先动手了。”金队说到这里，脸色气的有些苍白。
　　是禁地内有灵能兽到来，在城窟走了一遭，也不知取走了什么，最后轰出一拳，将大部分城窟夷为平地。
　　一时间死伤无数。
　　在这之后，虎龙山趁乱出手。他们非但没有帮助城窟，反而彻底埋葬了它。
　　“这个什么虎龙山如此作恶，都没人管吗？”王启装作不解地问。
　　金队叹息：“为什么要管？这个世界的人只看利益。”
　　“灭掉一个城窟，是钱阳市的损失，3712城窟隶属于欧阳家，本该他们出头。”
　　“但他们肯定会担心魔芋的事暴露，因此根本不想把事情闹大。”
　　“吃下这个亏，甚至还可能跟虎龙山的人暗中做了交易。”
　　虎龙山袭击城窟，不可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他们完全可以用这个威胁欧阳家。
　　“于是各方博弈，最后保持沉默。”
　　“只有死者，无人问津。”
　　金队咔嚓一声捏碎了陈虎的手环。
　　机甲内气氛有些沉闷。
　　王启前世也算经历一些风浪，心中不由地叹息，“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残酷。”
　　他越发下定决心要变强。
　　前世的自己丧失了这个资格，这一次，绝对要踏足巅峰！
　　……
　　陈虎的手环里没有关于钟惠她们的消息。
　　这倒不是被卜算子抹去，而是原本就没有。也许与之相关的人和事，就发生在陈虎身边，无需用文字交流。
　　他们驾驶机甲在城窟黄沙下反复穿行，让司徒兰尽可能多的接触沙子中的气息。
　　没有发现钟惠的其他气息。金队松了一口气。
　　如果钟惠是在这里遇害，即便烧成灰，也会有一定的气味残留。
　　司徒兰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大概率人还活着，只不过已经离开。
　　“我们也离开吧。”
　　金队把机甲交个司徒兰，自己带着王启回到机车。
　　这次，他们的方向是苍泽。
　　苍泽是一片广阔的沼泽地，位于森月行省、千罗行省和两界山禁地三者之间。
　　这个三不管，存在着月星上最大的灰色地带。藏匿着大量的不法分子，鱼龙混杂，极其混乱。
　　虎龙山也在其中。
　　是的，虎龙山，并不是一座山。它是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有三个首领，每一个都是高手。”金队道。
　　“其中一个名叫陈虎。对敌释放诡异的烟雾，据说这烟雾可以吞噬战甲。”
　　王启暗自点头，传说挺对，他已经体验过了。
　　“他是虎。虎龙山的龙，名叫游龙。关于此人有非常多的传闻，但至今无人知晓他的长相，甚至连性别都众说纷纭。”
　　“那还有一名头领呢？”王启问。
　　金队摇头，“第三人更加神秘，几乎没有什么信息。”
　　王启暗自嘀咕，“这虎和龙都有了，第三个肯定就是‘山’了吧……”
　　机车轰鸣，跟着司徒兰的机甲消失在风沙中。
　　两界山，是个环形的山脉。因此两界山禁地的外围也是个环形区域。
　　以两界山禁地边缘为圆弧，3712禁地为切点，做切线向西，大概百公里左右，便进入苍泽范围。
　　在这条路线南方百公里，则是钱阳市。
　　市内欧阳家，一间阴暗的会议室。
　　有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手肘支着桌子。
　　他缓缓开口：“欧阳固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在黑暗中有人回应道：“没有。”
　　“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家族这些后辈，真的太久没见血了。”
　　“您有什么安排？”
　　“让‘岩’去看看吧。”
　　“明白。”
　　沙漠无垠，机车内只有单调的轰鸣声。
　　王启永远一个姿势盘坐。
　　金队非常欣赏他的刻苦。
　　只有王启知道，自己是真的“苦”。
　　在离开城窟废墟第二天，他就感觉的到自己4级已经圆满。
　　可以一举突破到5级。
　　可金队就在旁边，他已经开启自动驾驶，根本不需要操心机车的事。
　　如果在这里突破，金队绝对会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于是王启只好压制自己突破冲动。
　　不停打坐只是在流转归源气，锤炼身体。
　　机车似乎不知疲倦，中途只有几次，金队倒出某种黑色的液体，加进引擎。
　　王启知道那是一种催化剂。
　　它可以相对温和地激发空气中的灵能，从而提供稳定的能量，供给机车。
　　机车的要求会粗糙很多，不像机甲需要的纯净灵能。
　　司徒兰控制着穿沙机甲，尽可能地节省能量。
　　终于，在看到苍泽的边界的时候，它耗干了最后一点能量。
　　金队从杂货店里拿的那个箱子，里面有能量匣。
　　“先装上这个，我们进入苍泽后就把它出手。”金队道。
　　司徒兰点头。
　　她看向苍泽，眼中有莫名的光。
　　金队假装没看到，回到机车上。
　　趁着司徒兰在安装能量匣，他开着机车转向另一个方向。
　　王启还是盘坐着，一动不动。他闭着眼，假装什么都不懂。
　　其实他知道金队在提防司徒兰，也知道司徒兰有自己的小心思。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到目的地了。
　　一望无际的苍泽，长满人高的芦草，脚下水只齐膝。偶有深处，也不过数米。
　　机车可以通行，但也不那么便捷。
　　金队招呼王启离开。
　　他在封闭所有舱门，切断全部系统，把机车沉入泽中。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机车没了。
　　金队背着包，王启踩着烂泥。
　　司徒兰也没多问。
　　穿沙机甲也能划水。
　　他们三人穿水而行，飞速荡过芦草。
　　渐渐地，王启看到出现建筑。它们掩映在芦草间，时隐时现。
　　靠近后，王启才发现，这些建筑竟然都是浮在水上的。
　　它们不是船，而是真的建筑，有木质的，有金属质地的，有石瓦的。
　　它们大同小异，都比较残破，长满杂草和青苔，往往三三两两连在一起。
　　“这就是苍泽独有的建筑，被称为‘浮萍’。它们虽然连缀成片，但是都在缓慢移动。”
　　“只要隔一段时间，每个地方的位置都会发生变化。”
　　“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有些见不得人的过去，住在这种变化不定的居所，会非常有安全感。”
　　王启不禁感叹这的人因地制宜的能力。
　　“浮萍”随时会连在一起，也随时会断开联系，一切都处在不确定中。
　　也许你睡了一觉，你的邻居就变了。
　　越是这种情况，反而越是安全。没人知道你的底细，就没人会贸然出手。
　　穿沙机甲在缝隙间穿行。
　　随着深入苍泽，浮萍建筑越来越密集。有些大规模的连绵一片，踏上浮板地面，就真的跟上岸一样。
　　此时，王启他们就停在一处“岸边”。
　　金队一脸冷酷，王启面无表情，司徒兰则带上面具。
　　“半颗脑袋，你这机甲卖吗？”
　　他们刚停下，便有人上来询问。
　　这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看不清面容。
　　“卖。”金队淡淡地道。
　　斗笠男伸出两根手指，“二万。”
　　“滚！”金队眼中爆发冰冷的杀气。
　　“呵呵，火气倒是不小。”斗笠男并没有生气，“那，三万。”
　　“五万，否则就滚。”
　　金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机甲旁边。
　　周围时不时有人观望，看着金队的气势，好像知道不是善茬，便没有过于靠近。
　　后来有架小舟经过，斗笠男纵身跳上去。
　　金队眯着眼睛假寐，无动于衷。
　　“好吧，咱家出去有事要办，有这么一台机甲凑合，也聊胜于无吧。”
　　“四万，再多一分也不行。”他对金队道。
　　金队抬了抬眼皮，略一思量，道：“成交。”
　　王启知道金队看似不急，实则不然。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必须非常淡然，像这里的老居民一样，否则将寸步难行。
　　交易完成，机甲跟着小船离开。金队则带着他们向苍泽内部走去。
　　“小启，在这里一定要少说多看，任何人都不能相信。”金队低声叮嘱。
　　王启点头，“晓得了。”
　　他眼前早就在浏览卜算子收集到的各种信息了。
　　这个苍泽和它上面的“浮萍”能存在，必是联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
　　凡是存在的，必有其理由。
　　那苍泽的理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