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家贼

　　寿山村，寿山庙。与上次的断壁残垣不同，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葺和整理，在郝有财的主持下，神庙重新立了起来。不过，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此时只有一个框架，还没完全成型。今天是开工的日子，往常只有一些村民过来上工，现在却是黑压压一片，山顶挤满了寿山村的村民。他们一脸愤怒，盯着被绑在一根立柱上的烂仔辉，唾沫星子喷了后者一脸。一些老人恨不得当场活剥了烂仔辉，拄着拐杖上前，不时地穷追猛打，来上几拐杖，以泄心头之恨。被这么多人盯着，原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烂仔辉心里也有些发毛，加上时不时地挨上几下，现在已是鼻青脸肿，饱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这时，他脸上又挨了拐杖一下，差点没晕过去。身心尽皆摧残，烂仔辉再也忍不住，大声干嚎起来，叫道：“杀人了！杀人了！警官，他们要杀我！”这一叫，顿时引起周围人的滔天愤怒，差点没把有了框架的寿星庙给掀翻。“还敢叫！”“妈的，老子弄死你！”“烂仔辉，你父母死的早，是谁把你喂养大的，都是村里人帮衬！”“畜生！”“别跟他废话，做出这样的事，猪狗不如，我看还是直接村规处置！”“村规……”一时间，村规的口号响彻山顶，连山脚的人都有听到。人群之外，金麦基等警察站在永镇四方碑面前，看着碑面大片的污秽，没有丝毫介入的意思。“督察，那边动静好大，要去控制一下吗？”一名警察见到民意沸腾，隐隐有失控的迹象，上前问道。金麦基转头，拍了一下对方的帽子，右手一比划，说道：“你猪脑子，他们现在这种状态，距离爆发只有这么一丁点距离，擅自插手，人家用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了！”“烂仔辉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有什么好操心的。”孟超非常赞同地附和，深以为然，没有一点惹火烧身的意思。这名警察挠了挠头，看了一眼群情愤激的村民，点点头，退了下去，不再说话。这时，孟超似乎想到什么，将金麦基单独拉到一边，担心道：“阿基，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会不会太危险！”金麦基往人群瞥了一眼，说道：“该担心的是烂仔辉，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孟超疑神疑鬼，说道：“我说的是楚人美，现在碑面遭到破坏，你说她会不会突然钻出来，毕竟寿山村离的这么近！”金麦基好没气地说道：“要钻早就钻出来，她杀了这么多人，你以为会差你一个。”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四处打量一眼，尤其是远处的某座荒山，那处镇压楚人美的地方。“说的也是。”孟超一想，也有道理，稍稍按了安心。数息过后，他又开始担心，说道：“现在黄山村的人死绝，按正常人的思维，楚人美也该消气，怎么就没完没了！”金麦基略有不耐地说道：“人家是鬼，又不是人，能有正常人的逻辑？”他现在也很烦恼，灵异事件一个接着一个，楚人美的事原本好好的，谁能想到烂仔辉这个狗日的会去干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越想越气，金麦基恨不得一枪崩了对方。“妈的，烂仔辉这个狗东西，做事之前也不掂量掂量，万一楚人美出来，他逃得了吗！”这句话让孟超一个机灵，脑海灵光一闪。他双手一击，说道：“阿基，没道理啊，无缘无故，烂仔辉为什么干出这种事？”烂仔辉在上水警署是挂了名的，就是那些没事经常出来压马路的混混，属于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那种，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他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不去做没油水的事。用他的话说，老子出来溜一圈还得消耗肚子里的存货，要是没点油水，还不如回家躺着睡大觉。这样的一个人会提着一桶臭气熏天的屎尿跑上山？“这还用说，当然有人指使！”金麦基随着对方话语，随口一说，突然反应过来，盯着孟超说道，“阿超，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不对，谁对寿山村这么大仇恨，要让整个村子不得安宁！”这话让孟超挠了挠头，随即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金麦基再次看了石碑上的一大块污秽，转身向人群走去，说道：“走，去审一审烂仔辉，他一定知道什么！”见警察过来，人群留出一条道路。看到金麦基的身影，郝有财脸上的怒气微收，赶紧问道：“金警官，李警官还没来吗？”他现在的心情可谓惊怒交加，当得知永镇四方碑被人泼了污秽，整个人是蒙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嗡嗡”作响。当初，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郝有财特意派了人，每天驻守寿星庙，就是为了看好石碑。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外人倒是防住了，谁曾想出了烂仔辉这样一个家贼！要不是还有一份理智，自己非得拿刀见见血，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可惜，事情已经发生，着眼于烂仔辉于事无补，现在最关键的是得搞清楚楚人美有没有出来，永镇四方碑还有没有效果。这就得问专业人士——李警官。金麦基看着有些凄惨的烂仔辉，说道：“财伯，别人也有自己的事，总不能老追在你们村子屁股后面！”郝有财赔笑，点头道：“是是是，劳烦金警官再联系一下。”“放心吧，很快就到。”金麦基说了一句，继而盯着烂仔辉，说道，“烂仔辉，有没有想通？”烂仔辉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想通了，想通了，全身都通了！”金麦基神色一松，满意道：“既然都通，事情就好办，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干的？”烂仔辉摇头，说道：“警官，就是我干的，我看这块碑立在神庙前，会挡住村子的风水，所以才会拿那些屎尿淋的。”见对方还敢死鸭子嘴硬，人群再次爆出一阵喧哗。“你是不是人！”“一个烂仔，你懂个屁的风水！”“说，谁想着我们整个寿星村倒霉，老子活剐了他！”“算我一个，干死他！”看到村民们暴动起来，眼神恨不得吃了自己，烂仔辉全身颤个不停，可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又有苦说不出。郝有财目光有些冷，盯着罪魁祸首，说道：“国有国法，村有村规，犯了村里的大忌，按照村规，你逃不了一个死！”面对警察，烂仔辉死猪不怕开水烫，可面对郝有财，他的心肝肺腑都在颤。“财伯，不是我，真不是我！”“我从小在寿星村长大，怎么可能要各位叔伯的命！”“是其他人要坏了这块碑！”郝有财拐杖拄了拄地，怒声道：“是谁？”烂仔辉咽了口唾沫，几次张口欲言，还是压了回去，眼神却是往人群中看了一眼。这个小动作看似不经意，却没有逃过警察们的眼睛。金麦基顺着对方视线一看，就看到一个村民鬼鬼祟祟地一躲，避开自己的眼神。“阿超！”他一声叫喊，孟超立刻心领神会。两人一左一右，在其他警察和村民们的配合下，直接把那人揪了出来。“烂仔发？”“难道他也有份！”“妈的，烂仔对烂仔，狐朋狗友一对！”“其他烂仔呢，全部亮出来！”见到这个场景，村民们下意识以为烂仔发也牵扯其中，顿时就是一阵集体声讨。与此同时，不管大小，村子里其他混混也都一个不落，全部被人揪出人群，立在大家面前。“各位叔伯，天地良心，我虽然烂，但也是个人！”“老豆，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一点儿不知情，这些天一直在家睡觉！”“烂仔辉，你他妈自己找死，还想连累我们，还不赶紧招了！”“我昨晚看到烂仔辉和烂仔发凑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一定在商量这件事！”“没错，我当时还想去找他们！”面对虎视眈眈的村民们，甚至是大义灭亲的家人，这些混混们哭爹喊娘，纷纷为自己开脱，各个都说没有参与，一些人连断子绝孙的毒誓都发出来。没办法，这个年头很重视跟脚，没了在生父母，还可以在外面混，要是连村子都容不下自己，那就全完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件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烂仔发是个中年人，比烂仔辉更光棍，上无父母，下无儿女，根本不憷这群村民，非常嚣张地指着那群烂仔。他在可是有门路的人，是真正混社团的人，跟其他狐假虎威烂仔可不一样！“再说没关系，再说没关系……”这话让金麦基大怒，抽出腰间的皮带，直接就往对方身上抽去，三两下就将对方抽的惨叫连连，血印浮肿。杀鸡儆猴！这一幕，看的烂仔们眼皮子狂跳，尤其是挨了无数下的烂仔辉。和金麦基的手法一比，村民们的打只能算挠痒痒，看着血迹斑斑，实则根本不值一提。“小子，再不说，你就跟他一样。”孟超眼珠子一转，同样抽出自己的腰带，看着烂仔辉说道。烂仔辉神色惊恐起来，大声叫道：“阿sir，就是烂仔发，他给了五千块，让我在石碑上泼一层屎尿！”这话一出，现场的怒火有了新的目标。“狗东西，这么多年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早就说了，他主动进社团，心肯定黑！”“村规，一定要执行村规！”生命受到威胁，哪怕烂仔发是个帮派分子，村民们也控制不住怒火。烂仔发被抽的惨叫不止，听到村民们的话，立刻怒火中烧，叫嚣道：“你们等着，我大佬是义社肥龙，分分钟砍死你们！”义社肥龙！听到这个名字，现场的喧闹为之一静，连金麦基抽打的力道都小了一分。港城是个繁荣的国际大都市，人口非常密集，在世界上排名前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样一个地方同样不缺江湖气息。俗话说的好，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此时的港城同样不缺纷争，大小社团无数，其中以三大社团为首，分别是义社，K社，和社，这三个社团在外皆是号称成员上万，遍布港城各个大小街巷。肥龙，真名黄成驹，义社骨干成员之一，大浦话事人，性格凶厉，手段以残忍着称，手下马仔上百人，主业捞的是偏门。他在大浦可是凶名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孟超胆子比较小，收起皮带来到金麦基身边，小声说道：“阿基，这个扑街是肥龙驹的手下。”身为一名督察，且带队在外，现在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金麦基怎么可能会怕！他是警察，对方是匪类，还能有警察怕匪徒的事！“肥龙驹又怎么样，犯了事，我照抓不误！”金麦基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力道又大了起来，说道：“让你砍，让你砍……”话说的义正言辞，带着警察威慑力，对于在场的村民们来说，却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们可不想某一天横尸街头。但是，楚人美的威胁近在眼前，相比社团分子，前者无疑更恐怖！左右为难之下，他们只得将目光放在老村长郝有财身上，希望对方能拿个主意。郝有财当了村长数十年，不缺魄力，心中一横，当即表态道：“福禄寿三村本就一体，现在灭村危机就在眼前，烂仔发，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以村规处置！”拐杖拄的力道很重，看得出来，下了很大决心。“村规！”、“村规！”见状，其他村民纷纷高呼起来，目光狠狠地盯着烂仔发。看到抬出背后大佬都镇不住，烂仔发这下彻底傻眼，没了别的招数。他只得继续大声叫嚣：“死扑街，我大佬真的很凶，分分钟砍死你们，到时候女的卖到窑子，男的抓进……”不过，随着皮带连续的抽打，这个家伙无法忍受身上的皮肉之苦，最终还是选择坦白从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