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种感觉啊。”
　　坟某摸了摸下巴，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辰千使并没有推辞坟某的跟随要求，用金色的能量体在变得老实的乌门罗刹的额头上画了一个文字型的印记，令它失去意识后，扛着它径直地带着坟某来到了这里。
　　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快，只有不到三十米每秒。
　　哪怕不释放全部存在，对一顶等级，不使用脚力以外强度的坟某而言也并不是特别难以跟上的速度。
　　而也许是为了多少避人耳目一些，辰千使选择了在各个楼顶上移动。
　　在这过程中，辰千使身上浮现出了几种和乌门罗刹额头上不一样的金色文字，降低着他对于其他存在的存在感的同时，也让他的脚力有所提升。
　　至于存在残缺问题日益严重的坟某，就不需要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这也让它有机会一路上【视察民情】。
　　虽然整颗星球算不上技术发达，但是这个城市绝对算得上资源发达。
　　至少一路看来，高度超过三百米的建筑比比皆是，大多已经开始使用机械结构辅助，城市中央甚至有一座达到一千米高度的纯机械结构的高塔。
　　而看了那些之后再看回眼前的东西。
　　该如何表达呢……
　　对了。
　　寒酸。
　　坟某眼前的，是一栋不超过一百米高度，占地不超过五百平米的纯钢筋混凝土建筑。
　　房屋设立在城市圈第二十九环的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街上，当下，整条街只有它们三个身影。
　　街上的建筑盖放的稀稀拉拉，加上在四周空出了足够塞下另一栋建筑的空间，显得更加的松散。
　　它们甚至没有落地窗地使用着小窗口。
　　街边不多不少的绿化带旁安放着长椅，上面的灰尘却十足地说明着它们的使用率。
　　“……秘法厅？”
　　坟某看向身旁的辰千使，说出了二十六分钟前从他口中说出过的词汇。
　　“是的，前辈。”
　　辰千使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
　　坟某刚想说什么，一阵存在的分离伴随着抽动在它的衣服下发生，让它的身形向下一沉，只好立刻伸手按住膝盖站住了脚。
　　“……那个称呼就算了，你叫我坟某就好，不要加什么不知所谓的前缀或者后缀，就是，坟某。”
　　“明白了……坟某……这就是您的名号吗？”
　　辰千使看着坟某。
　　他并没有对坟某突然做出的虚弱状态做出询问。
　　用着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体的力量者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
　　何况，还是用的一台机器人。
　　“……嗯。”
　　随着辰千使叫出自己的名字，坟某存在上的抽动幅度骤降，很快就销声匿迹了下去。
　　还想说人家寒酸。
　　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这么想着，坟某站直了身体。
　　“那，坟某，我们……”
　　辰千使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乌门罗刹。
　　“嗯，你去办你的事就好。”
　　坟某转身拍了拍长椅上的灰尘，坐了下去。
　　“您不进去吗？”
　　辰千使感到了疑惑。
　　不是是它要看才把它带来的吗？
　　“我对内构没什么兴趣，哪怕你们用什么空间方面的力量在里面搞出了怎样大，怎样豪华，怎样科技的空间，使用着怎样的管理模式我都没有兴趣。”
　　坟某摊了摊手。
　　“这明显是一个普通人和拥有力量的存在共处的世界，所以我感兴趣的部分是后者如何在前者为主导的社会中活动，而当你们这些看起来像是后者官方组织的群体明面上用着这样的【排面】，相信你们选择的相处方式是退让。”
　　“那，我也没有什么想从你们这里知道的了。”
　　“……”
　　辰千使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那坟某，我会在二十分钟内解决完事情。”
　　“嗯，我不会乱跑的。”
　　坟某点点头，不再看辰千使，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街道。
　　“……”
　　看着坟某的动作，辰千使也收回了目光，走向了前方简单的推拉式玻璃门。
　　……
　　十七分钟后，换了一身棕色方格短袖，灰色运动长裤和白色运动鞋的辰千使走出了玻璃门。
　　“久等了，坟某。”
　　“不算久，你很守……时？”
　　听到辰千使的身影，坟某收回了观察街道的视线，放到了辰千使身上，然后愣了一下。
　　“……怎么了？”
　　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坟某这样的反应，按照之前的经验，这个时候辰千使提问应该是能得到回答的。
　　“好土的打扮。”
　　也确实得到了干脆的回答。
　　“哪里土了？”
　　辰千使今天的嘴第一次快过了脑子。
　　“……您今年贵庚？”
　　坟某却在思考了之后说出了仿佛没有思考过的话语。
　　“免贵三十二。”
　　“不是六十四？”
　　“怎么越说越老了？”
　　“确实比工装服显老。”
　　“那是为了方便进入公司去抓到伪装成员工的乌门罗刹。”
　　“这么一说，它做了什么吗？为什么会被抓？”
　　虽然听不到名字，但是从语境上，坟某猜出了辰千使说的是谁。
　　“嗯……也是，虽然不知道你需不需要这些情报，但是至少我也该告诉你。”
　　辰千使点了点头，正要继续往下说。
　　“既然如此，我们先去吃饭吧。”
　　坟某却打断了他的思路，指了指他之前看着的街道的方向。
　　这令辰千使的心一沉。
　　“……那边有什么吗？”
　　他顺着坟某指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明明已经特地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分部，还是被这个坟某找到了【食物】吗？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有哪怕一个人影。
　　那……会是什么呢？
　　“有一家家常菜馆。”
　　“……家常菜馆？”
　　“家常菜馆。”
　　……
　　这是一家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店。
　　简单的装修，两盏吊灯，只铺了一米高的墙砖，码放着食材的保鲜柜，四张不锈钢桌和三十二把竹编凳就是店面的全部，被半截墙隔出的后厨中也只有一张长桌，两个水槽，一个灶台和一台抽油烟机。
　　面对两个客人，脸上带着许些皱纹，有些发福的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它们坐下，递上了两份菜单，跟着给它们上了一壶热茶和一盘瓜子，又摆上了两套消毒餐具。
　　“老板娘，这边的生意应该不好做吧？”
　　辰千使打开菜单，却看着旁边拿着点菜单，身高不超过一米六的女性。
　　“是不好做呢，最近上头对这边的开发工作暂停了，人只有走的没有来的，咱们饮食业还算是硬需求多少有些生意，那些干服装的只能趁早卷铺盖走人了。”
　　老板娘笑了笑。
　　“嗯，想也是，那我们多点几个菜吧。”
　　“不能浪费哦。”
　　“没关系，吃不了兜着走嘛。”
　　“哈哈哈哈哈，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很多人都这么说。”
　　点点头，辰千使看向坟某。
　　“您决定好要点什么了吗？”
　　“……”
　　坟某看着菜单。
　　并不是不能看懂。
　　往往，不同世界所使用的语言往往都不尽相同，坟某虽然能够通过处理器分析语言规律进行听和说上的翻译或者干脆用存在等级差距直接用意识【对话】，但是读和写就往往表现得像个文盲。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抄】了基础物理世界的一些模板，这颗星球上使用的语言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城市使用的，主要就是在基础物理世界被称为中文的语言。
　　所以坟某能看懂菜单。
　　更能看懂每道菜旁边的数字的意思。
　　要钱的！
　　这个社会没有达到共产！
　　坟某看向了辰千使。
　　那为什么这个人会不理解它要钱的意思？
　　这个**登，莫不是在坑自己……
　　用长期饭票把自己留在身边？别有所图？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但是确实，用人质威胁是自己的不厚道，也该做出一点补偿。
　　罢了，不免费就不免费吧。
　　坟某叹了一口气。
　　“油炸五花肉，莲藕排骨汤，木瓜炖猪蹄，葱爆大肠。”
　　“好嘞。”
　　老板娘往点菜单上记上了四道菜。
　　“你呢？”
　　合上菜单，坟某看向辰千使。
　　自己呢？
　　叹了口气，点了四个菜，机器人。
　　辰千使陷入了思考。
　　什么意思？是让自己也点菜？
　　但是，机器人能吃这些吗？
　　吃了……有意义吗？
　　如果没有的话，这又是为了什么？
　　会是一种神秘学上的形式吗？
　　契约之类的？
　　有可能。
　　看样子这个坟某不打算简单的放过自己啊……
　　“……”
　　辰千使也叹了一口气。
　　“再来一盘炒豆芽吧，就这些。”
　　“好，对了，我们最近腌了一罐鸡爪，你们想不想尝尝？就当免费小菜送你们一份。”
　　“哦？”
　　老板娘的话让辰千使一下子脱离了思绪的漩涡。
　　“什么口味的鸡爪？”
　　“柠檬和泡椒腌的酸辣口。”
　　“好，麻烦来一份。”
　　“好嘞。”
　　随着老板娘写完点菜单，随手放在了隔壁桌上走向了保险柜，辰千使也合上了菜单，脸上带上了一抹笑容。
　　“……”
　　这一抹笑容，也被坟某看在了眼里。
　　什么意思？
　　他先是点了炒豆芽……是因为他想吃吗？
　　不对，他还叹了一口气……
　　而他又在老板娘送了免费鸡爪以后开心了起来？
　　一种尴尬出现在了坟某的处理器中。
　　莫非这个人拥有着官方的拥有力量的职业却没有多少钱，而自己刚才点出的四个大肉菜进一步压榨了他的钱包？
　　是了，所以他听到自己问他要不要点菜才表现出了犹豫，又点了便宜的豆芽，更在有了免费小菜之后感到了一丝欣慰。
　　该死，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情。
　　要撤菜吗……不，那样的话反而会让已经占了小菜便宜的他更难做……
　　坟某别过了头，故意地不去看辰千使。
　　而同样的，这一动作尽收辰千使眼底。
　　坟某不再关心这边了，是因为自己的配合，让它觉得不需要再操心？
　　不对，它还在看之前看的方向。
　　它在看什么？
　　莫非……是真正的食物？
　　最终，一人一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沉默不语。